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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来源: 哔哩哔哩      时间:2023-08-09 11:15:41

晨家与夜家,是灵界最为显赫的两大家族,拥有着仅次于皇族的地位与尊崇,若是他们联手足以撼动整个灵界,动摇灵帝的统治。

然而自皇朝初建,他们便是势同水火的累世宿敌,无论岁月如何流逝,那份植入血脉的仇怨却代代相传,经久未散。


【资料图】

让世人惊诧不解的是,夜家家主的独生女儿——夜阑居然要嫁入晨家,成为晨家家主晨枫的妻子,整个晨家的女主人。

街道上浩浩荡荡不见边际的迎亲队伍向所有人证实这并非虚幻,直到有略知内情的人简要诉说缘由才解了疑惑,原来是灵帝不忍见两家因相互仇视,导致争斗不息,伤亡不断,从中协调斡旋,而两家家主也有消弭仇怨之心,才最终达成了这桩联姻。

外面锣鼓喧天,声势浩大,夜阑坐在花轿之中,心情被搅扰得难以平复,终于再也无法忍受,挥手扯下盖头,看着摆动的轿帘,心中盘算着何时,用何种方法才能离开晨家。 

前面骑着马的晨枫也是不甚自然,表情淡淡的,甚至是漠然,完全没有半分喜悦。

好在一路走来倒是顺畅无碍,长长的队伍进入晨家,按照既定的礼仪,两个人拜过天地,夜阑守于新房之中,而晨枫在外迎送宾客。只不过所有人均是知晓实情,走过场而已,并没有真正的热闹喧嚣,甚至让人觉得不适。 

房内的夜阑,在所有人离去后,便动手掀了盖头,然后闭目侧卧,养精蓄锐,等待晨枫,等待进入晨家后第一场大仗。 

出乎预料地,一声“吱呀”,房门被缓缓打开。

算算时间,不应该是晨枫,难道是有晨家人来与她为难? 

夜阑当即翻身而起,眼睛睁得斗大。然而,当看到那人关门的背影,她的身体又立即放松下来。哪怕还看不到他的脸,仅凭那熟悉的气息,也足以判断出来人是谁。此时此地,由不得她半分迟疑,忙向那人奔去。

那人也向房内走了几步,冷凛的目光已然变得温暖起来。

夜阑忙冲过来:“你怎么来了?这里是晨家,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地方,若被发现了很危险,快回去。”

说完,也不待来人说话,推着他,想要将他推出房间。 

听到这一边串的问话,来人倒是并不在乎,自然地露出一抹浅笑:“晨家又如何,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,跟我走。”

可是,当他拉起夜阑的手要,要带她一起走的时候,却发现那只手的主人并没有动,他疑惑地回过头来:“阑儿,你怎么了?”

夜阑摇了摇头:“我现在还不能走,你快走,这里不安全。”

说完,她便将来人推向房门,而那个人固如磐石,一动不动,凝着眉头:“为什么?你明明不想嫁,怎么去了趟夜家就改变主意了?”

时间紧迫,夜阑本不想浪费时间,可是她自知,以他的性子,若是不说清楚,他是一定不肯离开的:“我进晨家,也算是还了夜家的生养之恩,从此便与夜家再无关系。” 

“他们逼你?”微微思索了刹那,他再一次拉起夜阑要向外走,“不行,我不能让你留下来。”

“铭骁,别闹了。”夜阑用力地甩开他的手。

铭骁不解,同时又带着几分委屈地看着夜阑。

原本瞒着他就是不希望他来捣乱,没想到他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赶来了,夜阑只得详细地解释一番:“他们没有逼我,我是自愿的,我……”

“自愿?为什么?”铭骁急着问道。

明明她正要说,却被他打断了,她看了他一眼:“无论如何,夜家总是对我有生养之恩,欠下的债总要还的,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没有歉疚地离开。”

铭骁听不明白她的话,正要再一次开口,她忙伸出手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,然后继续说道:“在夜家,我的身份尴尬,夜家的人不喜欢我,我也不想留下。而这次也许就是一个机会,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想办法离开,从此与夜家、晨家再无关系。”

听到这里,铭骁似乎明白了,点了点头,但立即又摇了摇头:“可是你在晨家,我不放心。婚礼已经完成了,你现在就和我走。”

说着他便去拉夜阑。

他可以不顾后果,夜阑却不能:“现在还不行,两家联姻,又是灵帝赐婚,如果我在这个时间失踪,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。必须等我制造一个能够合理消失的假象后才可以。“ 

“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等?你总是想那么多,你走了,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?灵帝赠婚……”铭骁冷哼一声,“谁知道灵帝又安的什么心?不行,我绝不能让你留在这,今天我必须带你走。”

说完,他强行拉起夜阑就要往外走。

“铭骁,你放手。”夜阑一边用力掰开他的手,一边低呼着。

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强迫她,铭骁略有迟疑,不过转念间便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:“阑儿,只有这一次,你必须听我的。”

若是再争执下去,很快便会被发现,若是跟他走,会有什么后果也可以预见,夜阑心中焦急万分,又无计可施。

两相僵持不下的时候,房门再次打开,两个人齐齐停下动作看向那里。

开门人他们都不认得,但那一身刺眼的红色喜服却在无言地向他们告知他的身份——晨枫,晨家家主,也是夜阑刚刚拜了堂的夫婿。

三个人,六目相对,刹那的惊慌过后,夜阑忙挡在铭骁身前,直面晨枫:“我们的事与他无关,放他走。”

夜阑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,铭骁自然不肯,双目寒光立现,直刺向晨枫:“今天我必须带阑儿走。”

晨枫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,他反身关门,似乎并不想将事情张扬出去,想来也是,堂堂晨家家主,新婚之夜,新娘居然要与别人私奔,传出去的确不好听。他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一对男女,微微叹了一口气:“答应这门婚事,本是想要化解两家多年的恩怨,拆散了你们一对有情人,实非我所愿。但事已至此,今夜无论如何夜小姐都不能离开。”

“这件事还由不得你。”铭骁闻言立即便发作。 

一旁的夜阑忙拉住了他:“先把事情说清楚再做定夺。”

然后,她又看向晨枫,稍作思考后:“我与晨家主并不相识,想必晨家主只是不想让事情传出去坏了联姻的事,这点晨家主可以放心,我既然答应进晨家,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,留下一个烂摊子。但他必须离开,否则新婚之夜有人闯进新房,传出去只怕会让晨家主的打算落空。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,便是晨家主当做没有看到他,让他悄然离开,所有的一切才能风平浪静,不知晨家主意下如何?” 

原本晨枫并未过于留意夜阑,但是在她说出这一番暗含威胁的话后,他不得不细细打量起夜阑,不过他也知道这样不妥,很快便收起了探究的目光,脸色重新变得平静:“我无心毁人姻缘,只是你我名分已定,恐怕要暂时委屈夜小姐留在晨家,与我做一对挂名夫妻,他日若有机会,我定会想办法助你抽身而去。”

对于这样的答案,已经是意外之喜,原本以为离开只能靠自己,如今有了晨家家主做帮手,一切就容易得多了。连日来积于心中的郁结终于可以舒缓,夜阑暗中长吁出一口气,看向晨枫的目光瞬间友善了许多。

一旁的铭骁却不满意这个答案,一把拉起夜阑:“我说过,今夜我一定要带阑儿走,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。”

晨枫给出的已经是最完美的方案,既不会伤害任何人,也不会伤了两家颜面,已经是最大善意。若是一定要强行离去,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,熟知铭骁禀性的夜阑忙对他施压:“晨家主已经说了,会还我自由,你又何必急在一时,我绝不会让你再闹下去。”

铭骁哪里肯轻易罢休,伸手指向晨枫:“别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,谁知道肚子里有多少阴谋诡计,把你自己留在这个虎狼窝我怎么能放心?”

夜阑忙看向晨枫,见他似乎并未动怒,这才继续劝说铭骁:“不会的,他没有理由说谎。这里是晨家,只要他一声令下,不但可以要了你的命,也可以让夜家颜面扫地,可是他并没有,反而要帮忙掩盖。如果你再冥顽不灵,坏了大事,我真的不理你了。”

听到这样的话,铭骁知道她是不会改变主意了,心有不甘地看着晨枫,目光中敌意毫无掩饰。

夜阑怕他这个样子会激怒晨枫,忙将铭骁拉到门口,虽然远处因婚礼的喧闹没有停歇,好在此处倒是一派平静安宁。门外悄无气息,确定无人后夜阑忙开门,然后一把强行将铭骁推了出去:“快走,小心点,别被发现了。”

铭骁站在门外,依旧态度坚决,不肯改口:“我不走!除非你和我一起走!”

“你……”夜阑一时气急语塞,但稍稍停顿后又继续说道,“你是想将人引来,毁了我的清誉吗?”

然而,铭骁并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,扒着房门:“我不走怎么扯到你的清誉上了?”

“哪怕这个婚礼是假的,在世人间中我都已经嫁入晨家,新婚之夜,众目睽睽之下,一个男子要带着新娘离开,外界会怎么传?”夜阑边说着,边将铭骁的手从房门上扯下去,“到时候什么难听的话,什么恶意的猜想都会对着我来,我还有清誉吗?” 

“我……”铭骁根本答不上来,但是又不想离开,只倔强地站在那里,一动也不动,仿佛宁愿让自己变成一尊雕像。 

夜阑也是不客气,理也不理他,便要关上房门,铭骁一见忙伸手阻拦:“你干什么?”
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夜阑冷着脸,看也不看铭骁,面无表情地扔出一句没有温度的话。

铭骁咽了咽口水,正犹豫着不知应该说什么,夜阑却用将把他向后推了一把,然后快速将门关上。 

被这样对待,铭骁第一反应便是去敲门,然而握紧的拳头在将要撞上门板时,又缓缓下垂,指间也慢慢与掌心分开,最后只能撇撇嘴,无奈地投身于黑夜之中。

至于夜阑,似乎真的不再理会铭骁,而是一脸正色地走到晨枫面前。 

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?”感觉到眼中的探究,晨枫问着。

夜阑摇了摇头:“没有,我相信你。毕竟你顶着晨家内部的巨大压力同意这门亲事,给我的又是晨家女主人的名分,可见是真心诚意的想让两家和平相处,自然也不想生出事端破坏联姻。我好奇的是,你撞到这种事,居然可以如此平淡。”

“平淡?”晨枫的确平静得出人意料,他反问夜阑,“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反应?”

这个问题着实难以回答,夜阑索性便不回答,嘴角微微一翘自嘲道:“晨家主乃是人中之杰,所思所想定非常人可及,我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,哪里能猜透晨家主的心思?” 

“晨家并非寻常之处,无论他是什么人,都不要有下次,否则我只会公事公办,绝不会像今天一样任由他安然离去。”晨枫本就无意为难夜阑,见她不想回答,也没有再揪着不放。 

果然,对于今夜的不速之客,晨枫还是有几分介怀的,只不过不是因为夜阑,而是因为铭骁居然悄无声息地闯入晨家内宅。听着满含威胁的话,夜阑没有说话,她知道铭骁一定会再来,只不过晨家高手如云,今天只是一时侥幸,下次见到他要多叮嘱一番。

看着夜阑低头微思,晨枫只当他的话她已经听了进去,继续说道:“时辰不早了,你好好休息,我不打扰了。明天我会让人来,若是有什么不满意或不足的地方,可以提出来,我会尽量满足。”

“多谢。”晨枫的反应是夜阑从未预料过的好,这一声谢乃是发自内心。

已经挪了两步的晨枫微微侧身,忍不住又说了一句:“没想到夜小姐与令尊居然如此相像。” 

闻听此话,夜阑的眼中先是一怔,然后瞬间染上了冰霜,语气也变得生硬,如同晴朗的天空刹那间便乌云密布,坠下无数的雨滴:“晨家主并不了解他,也不了解我,我与他并不像。”

很明显,他说的她不喜欢听,这样的态度晨枫倒不在意:“我走了,你自便。” 

说完,晨枫便再不耽误,径直向外走去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,夜阑长吐出一口气。自从婚事敲定,她便没睡过好觉,今天终于可以安心了,至于其他事情,容后再思吧。

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,只是许久之后,黑暗中的某处有一道人影突然窜出,然后悄然离去。 

也不知是晨枫时间掐得准,吩咐来晚一些,还是晨家人有意怠慢她这个夜家大小姐,派来的人日近午时才来到新房,不过这些夜阑并没有放在心上。

意外的是,本以为只是一般的下人,没想到居然是晨枫的表妹季语桐。晨枫父母早亡,又是独子,这个表妹与他甚是亲近,晨家内宅一向由她打理,可以说虽然夜阑现在顶着晨家家主夫人的头衔,但是实际上季语桐才是那个真正掌握着晨家内宅大权的人。

据外界传言,晨枫与季语桐关系十分亲密,也不知昨夜的事,晨枫是否告诉了她。 

既来之,则安之,晨家也是世家,应该不至于初次相见便处处针对,令夜阑在大庭广众下难堪,反显得晨家的心胸狭隘,不如坦然面对。  

季语桐出乎意料的客气,不仅没有敌意,对待夜阑更像是主人对客人一般:“夜小姐,你初来乍到,不知可有不如意的地方?如果有尽可以告诉我,我会尽快吩咐下去做出改动。若是日后这宅中有谁怠慢了夜小姐,也不必隐瞒,切不可让他们失了礼数。”

她语调平静,不见波澜,话中却处处显示着主人的地位,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。情况未明,夜阑也不好做出明显的反应,只是虚应着:“这里一应俱全,暂时也看不出还缺什么,若是日后想到了,倒是要劳烦季小姐了。”

“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,何谈劳烦?只是表哥身为一家之主,加之家中琐事繁多,他住在原来的地方更方便些,往后夜小姐也没有多少机会与他碰面。”季语桐也不费话,直言不讳地开口,“晨夜两家一向不睦,夜小姐却也不必介怀,我与表哥不会任由他人无事生非。”

前面的话夜阑没有放在心上,后面的却暖人心肺,无论季语桐是真心还是假意,都不得不让她心生好感。一个夜家人在晨家,会有什么样的待遇,她是早有所料的,只要晨家人做得不过分已经算是奢求,和平相处甚至都不曾是她的设想。 

夜阑内心的防备微微一松,淡淡浅笑:“我心中对于两家之事早有计较,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,只是身处晨家,有些事情我也只能尽量躲着点。”

季语桐的目光似乎柔和了几分,刚刚是没有波澜的湖面,现在倒似带了几分暖意的春水:“晨家一向公平对待每一个人,无论是谁,只要没有做出危害晨家的事,晨家便不会为难他。” 

好一副当家者的风范,既暗示了不会让人有意为难夜阑,同时也告诫她,不要做出对晨家不利的事情。除了嫁过来,夜家没有再对夜阑有其他要求,看样子,只要隐忍一些,也不会有什么大事。而晨枫也有承诺,会适时让她脱身,想必一家家主不会随意妄言,剩下的便只是安心等待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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